2016.04.29

1991年12月26日，個性內向的我只有16歲，為着應付會考，每個周末都和同學到自修室溫習。有一天，暗戀三年的他竟然主動提出約會，他說：「聖誕節自修室都休息啊，我們去看電影吧。」

我們看下午的場次，是劉德華和梅艷芳的「91神雕俠侶」，我大概沒有很專心看戲，我是第一次跟暗戀的男生看電影啊，他絕對比劉德華來的吸引吧。散場了，他說：「不如去尖東看燈飾吧！」

我們坐火車到紅磡，從火車站一邊散步一邊聊天，有賣花人著他送花給我，他只是微笑著搖搖頭，大家都很尷尬。到海運大廈前，人太多了，他突然牽我手，然後我們默默地走到百週年紀念花園噴水池旁的麥當勞，找到位子坐下，他才放手。吃過以後，他又迫不及待牽著我，走路回紅磡火車站。

過了幾天，他把我叫到自修室門外，我暗自歡喜著跟著他的腳步，他說他很想念我，但是會考快到了，因為要讀書，因為哥哥反對，所以我們還是先專注會考。

第二天，我寫了一封信偷偷放進他的儲物櫃，我說我會聽他的話，也著他好好讀書。

我以為會考之後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，只是，他沒有再找我。

會考放榜那天，我只有18分，不能升讀原校，在校務處借用電話時，我一邊抽泣，一邊看著他，他帶著憐惜的眼神，一句話也沒說。後來，我從同學口中得知，他在原校升讀。

那年暑假，我很想問他：「你到底想怎樣？你有沒有喜歡過我？」。。。但我沒勇氣去面對。好朋友們都殘忍地擢破我的幻想，但我卻選擇逃避。

我以為改變自己的性格，多識朋友，擴闊社交圈子，便可以避免被傷害，所以我改變了自己，身邊越來越多男性朋友，我亦熱忱地玩著戀愛的遊戲。

大學第二年，我在soc房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，跑出去已沒半個人影。卻在火車站遇上他，明明在中大讀書的他，為什麼出現在這裡，我壓抑著澎湃的心情，操著嬉笑的口氣，把卡片掉給他：「有時間打給我吧！」

他沒有再出現過，直至十幾年以後，我剛結婚不久，在舊同學的婚宴上碰到他，我仍然不敢主動跟他說話，但他竟然把我錯認成別的同學。好不容易撐完婚宴，在尖沙咀新世界中心門口，我忍不住放聲大哭。

1991年，那年尚在人間的好朋友問我：「當你長大以後，你覺得你會否把他當作你的初戀？」那時候，我不知道。但現在，我發現我其實一直都活在他的陰影之下。